幾年下來，南博文和葛醫生頗有感情。

然而南嘉佳的情況，葛醫生鞭長莫及，他更多的是照顧南博文心理健康。

對於南嘉佳看成人片，葛醫生斟酌後模棱兩可回覆，“嗯，有變化，好事。”不是一潭死水，冷冷清清。

南博文看到消息喜笑顏開，筆記本就這麽放著，跑到廚房裏叮叮當當忙活，非得大晚上煮粥，保溫一晚上，第二天口感更香。

他心癢癢，忙活完，擦掉手上的水分，見南嘉佳屋內亮著光，他問：“南嘉佳，你有沒有喜歡的男人呀？男明星也算。”

嫖鴨子他也鼓掌。

只要她別總一個人。

南嘉佳任他抽風，不予回答。

她在讀童話書，方塊字上還標著拼音。

南博文不以為意，回到客廳，瞧見筆記本，機靈叉掉電影頁面，捧著它敲南嘉佳的門，“南嘉佳，你看片不？我要玩手機，電腦還給你。”

三番兩次被吵，南嘉佳眼底毫無波瀾，下床，走到門口附近，關燈。

安靜了。

…………

南嘉佳的心比石頭硬，南博文敲敲打打兩周，成效一如往年。

過兩天他要走了，少年人暑假不僅關愛姐姐，還關愛老人家。

下一站探望爺爺奶奶。

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？我改簽，等周五你下班回來我們一起走，你周日晚上回來。”南博文提議。

兩人剛用過晚餐散步，微風徐面，卻是燥熱不堪。

南嘉佳扭頭望其微微勾唇角，“好走，不送。”

她眼底有微光，是真高興。

南博文忽然止步，低頭看地面。

一言不發。

南嘉佳繼續往前走，身後悄無聲息。

兩人距離拉開七八米遠後，南嘉佳回頭。

十四歲的男孩子剛開始竄個，姐弟倆看上去等高，或許南博文還要矮上半個眉毛。

周圍燈光打在男孩臉上，隱隱約約傳達低落。

“走不走？”南嘉佳問他，面色如常。

她的聲調不高，也沒有走近男孩，傳到對方耳裏聲音薄弱。

南博文原地不動，半晌，他轉身背向她，擡起胳膊用手擦臉。

此後再沒有女人聲音，等他回神，視野裏已經沒有南嘉佳。

南博文仰頭望著遠處高樓裏的點點亮光，那是家庭溫暖的亮光，他只覺得可惡。

南嘉佳獨自散完步，回到家中日常作息，臨到十一點，門口依舊沒有聲響。

她沒有打電話，熄燈睡覺。

冷心冷肺。

第二天沒有現成的早餐，生活仿佛回到獨居的日子。

家中沒有速食面包，冰凍的餅和饅頭需要加熱，南嘉佳喝了三瓶牛奶趕去上班。

中午回家，沒人。

客房的行李還在，門口的男士拖鞋還在，南嘉佳掏出手機，沒有新的信息。

女人眉目低垂，從冰箱裏取出雪糕，吃完兩份後返回公司。

而二樓，南博文躲在窗口看南嘉佳身影遠去。

他的手機始終沒有來電或消息。

昨晚心情不好，他在街上無目的漫走，等回家時，已經夜晚十二點了，知道南嘉佳十一點必睡覺，兼上心裏說不清的怨氣，他忘帶鑰匙，不願敲門，在門外坐了半宿。

幹巴巴瞪著眼睛坐著，不時看手機，身體疲憊，卻睡不下去。

接近三點鐘，樓道裏有人回來，他動動麻木的腳，站起來，擔心對方會上三樓，看見他可憐模樣，不好解釋。

好在來人住在二樓，沒有發現他的存在。

南博文又坐了下去。

然而兩三分鐘後，二樓門打開，一陣腳步聲向著他走來。

南博文趕緊站起來，不知上樓還是下樓。

而秦飛揚很快看到樓道裏可疑人物，身影很小，身形拘束。眉目一挑。

進入樓裏他便察覺到樓道裏有人存在，靜悄悄潛伏，回家關門後依舊聽不見動靜，便上樓察看。

“那個——”二樓的光打向二三樓間平臺，照亮秦飛揚半邊臉，為男人塑造威壓，南博文誰也沒礙誰，卻感覺自己做了錯事。

他一手握緊手機，一手指著門，“我住這裏，出門忘帶鑰匙了，就在這待著。”

“家裏沒人？”秦飛揚問，並註意到他有手機。

南博文沈默會，說：“睡著了。”他擡起腳，往樓下走去，邊走邊笑，“我去賓館。”

少年人笑得幹幹凈凈，只是眉尾慘雜落寞。

一看就是少年人強撐面子，秦飛揚讓開路，卻喊住他問：“你是南嘉佳什麽人？可以來我家睡。”

他認識南嘉佳！

南博文眼底猛然放出亮光，一掃萎靡氣息，看向陌生男人，“我是她弟弟，你認識她？”

弟弟？如今正是學生假期，南嘉佳家裏近日的動靜立馬有了解釋。

何況少年暴露光線下，眉眼與女人的確相似。

秦飛揚點頭，回道：“我認識你姐姐，來我家住吧。”

他把南博文撿回家。

乖寶就守在門邊，秦飛揚領回來陌生人它不害怕，沒提多大興趣。

圍繞在秦飛揚腳邊一個勁弓腰蹭褲腳撒嬌。

“要喝水嗎？如果需要上廁所直接去就好。”

秦飛揚的體貼讓南博文對其好感倍增，不斷說：“謝謝。”

夏天睡覺好安排，直接睡沙發上被褥都不用準備。

南博文躺上去時和南嘉佳當初身影重合。

打著來自成年人的關心，秦飛揚不著痕跡道：“手機要不要充電？我給你拿充電器？”

“唔，謝謝。”南博文笑著坐起身。手機還有百分之三十的電，出門在外電量越多越安心。

“出去玩了嗎？你姐知道你在哪嗎？”秦飛揚從臥室拿回充電器問。

姐姐家裏躺著睡覺，弟弟屋外坐著，是做姐姐的沒打電話關心弟弟？還是弟弟沒跟姐姐講，姐姐不知情？

秦飛揚幫南博文插好插孔，將數據線線頭遞給他。

南博文不想給南嘉佳抹黑，給手機插上電，忸怩道：“我鬧脾氣，自己跑了。”

這樣解釋好像南嘉佳面子還是不好看。

秦飛揚眼尖看到南博文剩餘電量百分之三十。

再看少年，一副家醜不可外揚表情，心裏有些底，不再多問，頗為照顧道：“早點休息，我和你姐認識，在我家不要客氣，餓了渴了自己拿東西吃就好了。”

“謝謝，”想到至今還沒自我介紹，南博文搔頭笑道：“我叫南博文，來我姐家兩周了。”

“嗯，秦飛揚，早點睡吧。”

“謝謝飛揚哥。”

燈滅，縱使兩人心裏都有問題，天亮更好商量。

日光驅散黑夜，昨晚辦完一件案子，秦飛揚今日不用上班，他睡到八點鐘時南博文還在睡。

而南嘉佳在二人沈睡時已離開這座樓。

等南博文醒來，快十點鐘了，喉頭一陣咕噥，半睡半醒打量四周，直到秦飛揚闖入眼底才記起自己被收留了。

隨意抓拾頭發，抱歉道：“打擾飛揚哥了嗎？你不上班嗎？”

肚子憋一泡尿，脹脹的。

摸出手機，沒有消息。他拔掉數據線。

乖寶躺在窗臺上擡爪子玩草，偶爾上嘴。

“沒有，今天不上班。”人醒來了，秦飛揚打開洗衣機，裏面是早上洗澡換下來的衣服。

南博文上完廁所，洗把臉，精神好轉。

出來桌上擺著包子豆漿，顯然給他準備的。

謝過飛揚哥，視線跟隨著到處搞衛生的男人，嘴上邊吃邊問：“飛揚哥你和我姐認識多久了？你也是一個人住嗎？早知道就請你來家裏吃飯。”

煮兩個人的飯和三個人沒啥區別。

更關鍵的是他快要走了，才知道南嘉佳有朋友！雖然到目前還不知道具體關系。

但足夠可喜可賀了。

“快半年了，所以最近家裏都是你做菜？”秦飛揚彎腰仔細擦拭櫃面，語氣含笑。

“嗯吶。”南博文笑，幹脆道：“今中午我做菜請飛揚哥吧。”算是謝謝他。

不忘補充，“我做菜挺有天賦，味道不賴。”

半大小子說這些話著實搞笑。

秦飛揚朝他看一眼，笑道：“這樣好嗎？”

“這有啥，就這樣定了。”南博文高興，他還想打探更多秦飛揚和南嘉佳的消息。

然而男人先一步道：“你給你姐打個電話？”口氣中沒有趕人成分，純粹是大人的面面俱到，“讓你姐知道你安全。”

南博文立馬蔫了，包子也不咬了，看向手機，一聲不吭。

南嘉佳可是一點也沒想他。

秦飛揚看在眼裏，抹布掛放盆上，走近少年，“你姐聯系你沒？”他坐在南博文身邊。

“……沒有。”南博文想笑笑不出來，秦飛揚給他的感覺是不用偽裝，雖然此刻很難堪。

秦飛揚點頭，一針見血道：“你想聯系她嗎？”

想，又不想。

想是不想讓南嘉佳操心，不想是他想驗證南嘉佳有沒有操心他。

秦飛揚拍拍他肩膀，不給他添加壓力，笑道：“哈哈，我就不摻和，總歸會好的，你自己安排。吃完包子去買菜，我還真好奇你的手藝。”

南博文想說樓上有菜，不用再買，但想到目前情況，沒拒絕。

南博文吃完後秦飛揚還在打掃衛生，他出門，秦飛揚想給他錢買菜，被躲開了。

三樓廚房的叮叮當當轉至二樓，桌上擺了三菜一湯，兩個人吃有點多，三個人吃勉強。

兩個男人心照不宣。

等到南嘉佳平常中午回家的點，她的身影出現在小區。

南博文面上一喜。

南嘉佳經過二樓上了三樓，他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。

只是手中的手機毫無聲響。

秦飛揚看看半大小子在門口轉悠，又看看一桌子熱菜變涼，沒說話。

幾分鐘後，樓上有動靜，南嘉佳出來了，她腳步聲如常。

她不聞不問回公司了。

南博文背對秦飛揚擡胳膊擦臉，正如他昨晚背對南嘉佳一樣。

而後他解鎖手機，撥出那個早該撥打的電話，電話響了兩聲才接。

“南嘉佳——

“你餓沒？回來吃飯了！”

熱情洋溢的語氣，仿佛昨晚什麽也沒發生，只有乖寶看得見，這個人類一臉要哭的表情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卡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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